我和柴油的窩

陳罔留女士是社區慈濟聯絡處，大家口中的 Toyo 師姊。2016 年，我曾在此發文介紹過她，或許您對她一生努力奮鬥的故事不陌生。

上週二晚上 （2024/4/23）Toyo 師姊往生淨土，享耆壽 92 歲。認識Toyo 師姊二十餘年，昔日她對我關懷照顧的情景，又如畫面般又在腦海浮現。

今日將她的故事再次上傳至此，除了深深的追思她，也把她不屈服命運、堅強奮鬥的意志，作為我的典範。

從「罔留」成 Toyo

1932（昭和7 / 民國21）年，Toyo 師姊出生在台北的咖吶堡 (萬華) 。

她鄉土味的名字「罔留」，是源自於她的生日：當她出生時，全身發紫、奄奄一息，被母親放在床頭地上。母親用腳趾撥弄她，感覺這娃兒好像死了，就用腳一撥，剛出生的她就滾進床邊的櫃子下。

當室外的祖母進屋看不到嬰兒時，母親才將她從櫃下拖出，使人救活她。長輩覺得這女嬰命硬才命大沒死，就姑且留下來養，將她取名為「罔留」。

在罔留師姊十月大時，全家由台北搬到高雄定居。

念小二時，響應日本帝國推行皇民化運動的老師，將「罔留」一名改為豊子 Toyoko.「豊」字的日語發音為 Toyo, 從此大家都稱她為 Toyo.

Toyo 的父母都沒有讀過書，她雖然曾受過日治時的六年基本教育，但在二戰期間，最後兩年的國小課程，經常因美軍的轟炸而取消。

到幫傭前的她，只會說日語與台語。

承擔家計與婚姻

戰後，Toyo 的父親與友人合夥生產麻花糖 (腳車藤，台南稱為蒜茸枝) 。在生意最興榮時，工廠曾雇用 12 位工人。其中一位來自彰化的唐先生，後來成為 Toyo 的丈夫。

1947 (民國36) 年 228 事件發生，影響了麻花糖的生意，最終導致 Toyo 父親與合夥人拆夥。

她父親的體能也日復一日衰退，無法經營麻花糖生意。當年未滿十五歲的 Toyo, 只好挑起送貨、收款、聯絡客人等工作，乘擔起全家的生計。她藉著一輛掛上 8 個麻花糖箱籠的腳踏車去送貨，讓零售店老闆皆感到不可思議。

隔年 (1948/民國 37) 年初，Toyo 的父親病逝，麻花糖生意也只能結束。母親為了照料襁褓中的么妹，16 歲的 Toyo 開始四處作雜工，以養家及償還父親留下的債務。

而她思想守舊的母親，認為孤兒寡母需要有個男人當家。不管 Toyo 的意願，就為她招贅曾在麻花糖廠工作的唐先生。雖然千百個不願意，但在母親威迫下，她也只能屈服。

婚後一對孩子相繼出生，然而入贅的丈夫卻是個不曾拿回一毛錢養家、又愛賭博的男人，讓養家的責任全落在 Toyo 師姐的身上。隨著賭債越欠越多，兩人的感情也越來越低落。

幫傭學習英文

1950 年 6 月韓戰爆發，美國為防堵共產國際勢力，派遣第七艦隊協防台灣，其中顧問團海軍組，於左營成立。當時的高雄有許多美軍家庭，他們通常願以較高的薪資雇用幫傭。

只會講台、日語的 Toyo, 為了得到比女工更高的收入，即使連 ABC 都未曾聽過、學過，卻透過同學介紹，到一美國人的家庭當傭。

而這美國人見 Toyo 一句英文都不懂，給了她一本印有漢堡、馬鈴薯…等有 “洋字” 的食譜，這也是 Toyo 第一次見到英文。

當這美國人要離開台灣前，將 Toyo 介紹給另一位美籍少校軍人。雖然與新雇主家庭依然語言不通、飲食生活習慣不同，但她把握這機會，學習烹煮美式餐飲及英語。

此時，少校的小女兒 Sarlar 就成 Toyo 學習英文的小老師。 Toyo 隨身帶著一本小筆記本，將學到的英文記下來，也隨時拿出來複習。她本著努力不懈的態度，在幫傭時學習烹煮技藝與英語能力，也提升她未來人生的無形資產。

到台北幫傭還債

1955（民國44）年，Toyo 在高雄幫傭五、六年後，丈夫欠下的賭債仍未還清。

為了賺更多錢養家還債，她和友人 Aki 到台北謀職。到台北車站時，兩人從車站走到美國家庭聚集的天母，打算挨家挨戶詢問工作的機會。

幸運的是，當她們才敲了第一戶人家的門後，就被這美軍家庭僱用了。

離開這美軍家庭後，Toyo 換到一美籍水利專家的家庭當傭。由於她的勤奮，贏得雇主的讚賞。 在水利專家離台前，也為 Toyo 轉介新雇主。

一年半後，她終於把所有的債務都還清。

她說，「自出生以來，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

兒女不同的命運

當 Toyo 在台北工作時，丈夫將兩個孩子帶回彰化老家。

思念兒女的 Toyo , 在沒告知先生的情況下，私下決定將女兒從彰化帶到台北，承擔起教養之責。

1959 (民國 48) 年， Toyo 的丈夫病故，她將寄養在先生竹山叔叔家的兒子，也接到台北生活。但好玩的男孩無法接受 Toyo 嚴謹的管教，又回竹山的叔叔家居住。

從此她的一對兒女，就有了黑白截然不同的命運。

女兒在注重教育的 Toyo 栽培下， 1969（民國 58）年到美國路易斯安那州留學。

而兒子十多歲起就不斷作奸犯科，多次進出監獄。即使 Toyo 苦口婆心規勸，也喚不回迷途的浪子，灰暗的生命在壯年就畫上句號。

由自己決定的婚姻

在 Toyo 先生往生後，有天她受邀到友人的阿姨家作客，卻不知阿姨也私下邀請一位黃上校到此，打算為兩人牽起紅線，但黃上校因 Toyo 身邊有個女兒而退卻。

或許是邱比特的箭射歪了，陪黃上校去阿姨家相親的周少校，日後卻對 Toyo 展開熱烈追求，而 Toyo 也喜歡上了周少校。

然而省籍觀念重的母親，反對 Toyo 嫁給外省籍軍人，甚至拿起扁擔責打、要她聽從。

「上一段婚姻由人決定，這次的婚姻要自己作主。」Toyo 堅持自己的抉擇。

1962（民國 51）年九三軍人節，Toyo 和在國防醫學院任職教官的周少校攜手結婚，二人和 Toyo女兒一家三口，過著溫馨的小家庭生活。

婚前 Toyo 的日常講著台、英、日語，也未曾學過中文的書寫，和來自陝西的周少校結婚後， Toyo 才開始學習中文的聽說讀寫。

擔任美籍教授的助理

Toyo 曾為五位來自美國的學者教授工作過。其中一位美籍教授需到台灣的鄉間作田野研究，她也隨着下鄉為他及其助理準備餐飲。

某日，助理們和農民作訪談時，因彼此說著國台語，溝通不良以致無法獲得所要的資訊。

負責做飯的 Toyo 就和這些鄉間父老以台語交談，成了教授和鄉民們溝通的橋樑， 協助他們完成研究。從此， Toyo 除了廚師的工作外，又多了 “田野調查工作助理”的頭銜 。

Toyo 在台灣最後一位雇主，是來自德州大學奧斯汀分校 University of Texas at Austin 的社會系教授 Dr. Truckey.

當這美國教授在鹿港做社會學研究時，Toyo 陪同參加廟會拜拜、神明繞境、吃流水席等民俗活動。為了加強 Toyo的英文能力，教授還隨時教導她英文。

接受德州大學教授的赴美邀請

在這研究報告完成前，當時的尼克森總統邀請 Mr. Truckey 到華府 Washington DC 任職，他不得已結束在鹿港的研究工作。

離台前， 他對Toyo 說：“你想不想到美國工作? 我這未完成的研究，還需你的協助。”

因 Mr. Truckey 的這句話，Toyo 的下半生也由台灣轉到美國。

1971（民國 60）年，Toyo 收到到德州大學奧斯汀校區為 Dr. Truckey 的工作聘書。但在當時戒嚴法下，台灣人出國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政府制定的許多法規，成限制人民出國的關口。

Toyo 先去教育部、再到僑委會申辦。甚至私下還被暗示，要以近半年薪水作為承辦官員的紅包。

不願付一毛錢的 Toyo 告訴他: 「我出國是去賺美金，不能去是國家的損失！」

即使申請資料完備， Toyo 的護照申請及出國手續卻被拒絕，她只好到猶太裔的學者 Mr. Allen 家當管家。

不久 Toyo 卻收到美國大使館的來信，詢問她為何不辦理出國手續？信中還要她持這封信，帶著護照到一窗口找一特定的承辦人。但連申請台灣護照都被拒絕的 Toyo, 如何拿護照去美國大使館？

向蔣經國先生投訴

和 Toyo 一同北上工作的 Aki, 建議她寫封信，向當時的行政院副院長蔣經國投訴。

這封信由 Aki 口述，再由 Toyo 寫下。內容為 Toyo 的生平、教育、工作經歷、家庭背景，到辦理出國的原因及所遇到的困難。

這兩位天真又純樸的歐巴桑，把滿腹委屈告訴蔣經國先生，希望能得到他的協助。而不可思議的是，這陳情信寄出三天後，她就收到蔣先生的回信。

當新雇主 Mr. Allen 陪 Toyo 去外交部辦理手續時，承辦員第一句話竟是：「你很厲害喔，竟然寫信給蔣部長。」(蔣經國先生卸下國防部長一職不久)

在 Mr. Allen 與承辦員的笑談中，Toyo 才發現她的護照、出國手續早已被辦好，就等著她領取。可帶著護照去美國大使館辦理簽證。

1972（民國 61）年四月，Toyo 一人由台北飛到美國，先到路易斯安那州探望出國唸書三年的女兒。

在短暫的相聚後，她又飛到德州奧斯汀，與即將赴華府上班的 Dr. Truckey, 在德州大學校園內的一個半月中，完成對鹿港民俗的研究報告。

初到美國的生活

在德州大學的工作完成後，Toyo 想利用簽證有效期，在美國多賺些錢後再返台。正巧她先生的一位學生鍾先生，正在阿拉巴馬州執業牙醫，鍾先生推介她到一鋼鐵公司老闆 Mr. Brian 的家當管家。

新雇主 Mr. Brian 待人和氣、體貼有禮，但他的太太卻跟他的個性完全不同。

富有的Mr. Brian不是常去度假，就是常在家辦派對，宴請親朋好友。當管家的 Toyo 就需準備 party 餐飲等大小事宜。

在 Mr. Brian 家工作時，令 Toyo 最難忘的一件事，是 Mr. Brian 當郵政局長的兄弟 為選阿拉巴馬州州長，在 Mr. Brian 家舉辦競選晚會。

當主廚的 Toyo 以三天的時間準備餐點，費心的做了蝦丸、蘿蔔絲餅、炸春捲等中式美食。競選晚會從下午五點開始，到隔日清晨一點才結束。當 Mr. Brian 的兄弟用完早餐離去前，由皮夾內拿出 8 個25分錢硬幣（共 $2），說是作為此次宴客餐飲的小費。

由於女主人 Mrs. Brian 待人十分刻薄，甚至當 Toyo 受傷時都視若無睹，仍要她繼續工作，直到 Mr. Brian 發現，才令人送她就醫。

灰心的 Toyo 萌起辭意，即使 Mr. Brian 多次慰留，她依然辭去這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全家在美團圓

離開阿拉巴馬州，Toyo 飛到維吉尼亞州里奇蒙 Richmond, 去拜訪她在台最後幫傭的家庭，已離台返美居住的 Mr. & Mrs. Allen 夫婦。夫人 Barbara 先為 Toyo 寫介紹信及求職函，Toyo 也找到一律師家庭的幫傭工作。

在律師家工作的期間，Toyo 在週末自製豆漿、豆腐、及孵豆芽菜，賣給當地的韓國超商，也開了六期的烹飪班，獲得無數的好評。

然而隻身在外的生活，她特別想念在台北的先生及兩個孩子。她與周少校婚後多年膝下猶虛，醫生檢查後認為 Toyo 無法再懷孕，因此他們二人一同去領養個男孩。想不到在一年後，Toyo 竟然懷孕生下個男嬰。

當律師的雇主也將周少校及兩個男孩申請來美，分別多時的一家四口，終於在維州的里奇蒙 Richmond 團聚。

一日，大兒子突然得了急性盲腸炎，讓 Toyo 了解健保對家人的重要性，也讓她萌生找一份更高薪、有福利的工作。

此刻，在里奇蒙的君悅 Hyatt 飯店正招聘員工，待遇不差且提供員工全家健保。

在君悅飯店的新工作

Toyo 在沒有預約、也無履歷表的情況下，獨自走入君悅飯店謀職。幸運的她在與秘書談應徵工作時，經理正好經過一旁，經理聽完她的自我介紹後就錄用了她。

在君悅飯店的大廚房中，Toyo 第一個月的工作就只是切洋蔥；第二、三個月，負責切洗生菜。

在切洗蔬菜的空暇時， Toyo 觀察飯店廚師如何烹煮各類餐點、餐盤上的擺飾及蔬果切割藝術。

她在閒暇時幫助同事，也順便學習美式餐飲的烹煮。例如，有日主廚 Tony 無暇照料烤架上的牛肉時，給了 Toyo 一枝鐵針，教她如何用鐵針來測試牛肉的熟度，再請 Toyo 幫他燒烤。因此，烤牛排也成 Toyo 的料理一絕。

從此，當有廚師較忙或去開會，廚房需要幫手時，她也樂意代理廚師完成烹煮的任務。

在君悅飯店的第四個月，Toyo 被升為廚師。而原只是切菜、切洋蔥的她，烹煮出色香味俱全的菜餚，也讓其他廚師感到驚訝。

君悅七年的得與失

第二年，Toyo 晉升為飯店宴會廳的總監 Supervisor, 帶領十位來自六國的廚師，專門負責各類宴會的餐飲。最大的一次，是為一啤酒公司舉辦的千人宴會準備餐點。

由於 Toyo 的中西菜餚廚藝超群，君悅飯店甚至以她的名字推出 “Toyo’s Menu” (Toyo 的菜單) 餐宴，讓饕客們能品嘗 Toyo 具特色的拿手菜。在當地報紙的好評推介下，君悅飯店的餐廳生意也更興隆。

在飯店的第三年，她當選為君悅當年度 “最優秀的員工 Employee of the Year”獎。君悅飯店給她一星期有薪假期、獎金、及君悅的免費度假住宿。

Toyo 在維州里奇蒙的君悅飯店工作了七年，也為她賺到兩棟房子。但遺憾的是，她工作上的成就，成為先生的心理壓力，傷了他的自尊心，最終導致婚姻破裂。

南加州的新生活

此時，飯店計畫將 Toyo 調到紐約市的君悅飯店工作，而鄰居好友欒復青女士 Laura Lee 也將搬遷到南加州定居。 Toyo 選擇跟欒女士搬到加州，離開這傷心地。

1982（民國71）年，她離開在維州里奇蒙的丈夫和二子，和大兒子搬到南加州，繼續當欒復青女士的鄰居。

Toyo 到 LA 後，曾到三家飯店應徵過工作，但他們皆覺得 Toyo 的資歷超過他們的要求，她只好又回到當管家的老本行。

她第一個面談是在好萊塢岡 Hollywood Hills 的一幢大豪宅，與 Stacey 女士面談後就被她錄用。而 Stacey 就是演員亨利•溫克勒 Henry Winkler 的太太。

亨利•溫克勒是一位演員、導演、作家及製片人，他以電視影集 《Happy Days 歡樂時光》(1974-1984) 主角之一的方齊 Fonzie 而出名。拍過上百部電視及電影的溫克勒，獲得 2 次金球獎 (7次入圍) 及 3 次艾美獎 (9次入圍) 的最佳男演員獎。

溫克勒是個待人有禮的猶太人，對待 Toyo 十分慷慨大方。除了提供她新車使用外，當 Toyo 因私事回里奇蒙時，溫克勒還給她一星期有薪假、頭等艙來回機票， 以及大禮車 limo 作往返接送。

溫克勒夫人則熱愛社會服務，每個月都會約請少則三十多人、多則七、八十人的明星與社會名流，到孤兒院及兒童受虐中心等地作關懷探視。初時，Toyo 只為他們準備早餐及咖啡；後來 Stacey 也邀 Toyo 同行， Toyo 就準備拿手食物與院童們分享。

Toyo 說，當這些青少年們依偎在身旁，輕輕地說聲「謝謝媽媽 」時，總讓她內心十分感動。

亨利•溫克勒在 Happy Days 的劇照，網路照片

視她如家人的溫克勒

針織女紅是 Toyo 的專長之一。在溫克勒四十歲生日時，許多明星及親友都到他家為他慶生。 Toyo 獻上她親手織成的大毛衣: 胸前有個心形，織著 I Love Henry, Stacey 與他們一對兒女的名字。溫克勒當著賓客們說，這是他收到最珍貴、最喜歡的禮物，也給 Toyo 一大擁抱以示感激。

令 Toyo 永記在心的是，溫克勒視她如家人，對她十分尊重，待遇也十分優渥。

Toyo 牢記這難忘的一天。一天，早早就回家的溫克勒，交待 Toyo 不用準備晚餐，因他們將一同到外用餐。

那晚溫克勒在比佛利山 Beverly Hills 的一家高級餐廳訂位，除了溫克勒全家四人外，他的父母、兄弟家人，共 16人出席這場為 Toyo 舉辦的慶生會。溫克勒特別籌畫這場慶生會，除了聘請樂師演奏，還送了她一串鑲有一顆鑽石的項鍊。

溫克勒在電視上被塑造成無厘頭的喜劇演員，但卻是個謙恭有禮、毫無明星架子的人。

Toyo 曾經在接送他兒子時返家時，頑皮的孩子一直將頭手伸出窗外，向街道的友人打招呼。Toyo 多次勸阻無效後，氣得把他趕下車，讓他走路回家。當溫克勒與孩子閉室長談後，還要這孩子主動去向 Toyo 道歉。

在溫克勒家工作期中， Toyo 曾與 Stacey 有過兩次不愉快的爭執。但這兩個脾氣偶而不好的女人引起的「內戰」，很快都會被大明星撲滅，消彌於無形。

亨利•溫克勒在 Happy Days 的劇照，網路照片

由 Toyo 成為慈輝師姐

當 Toyo 的大兒子將成家時，她認為這是她該退休的時候了，就離開了工作七年的溫克勒家庭。

然而一忙碌的 Toyo, 卻無法適這無所事事的退休生活。她在家做食品售給中文學校的家長；照料孫女之際，也拿了執照成了育兒中心；代顧孕婦，又成立子坐月子中心…。當多年友人欒復青女士打算競選市議員時，曾為 Mr. Brian 兄弟負責州長競選餐會的 Toyo, 也義不容辭地承擔起餐會的工作。(欒復青女士當選兩任加州喜瑞都市 Cerritos 的市議員及擔任市長。)

因回收舊報紙，Toyo 終與慈濟結緣。從志工見習、培訓到授證，證嚴上人也為 Toyo 取法號「慈輝」，成慈濟大家庭的一員。

她說：「苦日子都已經熬過去了，兩個孩子都很孝順，現在生活很開心。感謝老天，感謝菩薩。現在還能做的事，就盡量做。」

當 Toyo 師姊身體還硬朗時，除了在慈濟聯絡處作環保回收外，也因其精湛的廚藝，常在香積團隊大展身手。也多次在美國慈濟總會包粽子、做麻糬義賣，將善款幫助有需要的人。曾有一次，她還包了 1300 個粽子義賣，也都銷售一空。

作碎花拼布被

與蔡老師寫回憶錄

當她在慈濟社區聯絡處作環保回收時，偶爾和其他師兄姐談及自己的往事。她充滿堅強毅力的故事，讓教授書法之餘，一同作環保的蔡季男老師深受感動。蔡師兄請她每日藉著環保回收之際，講述從小至今的生平故事。

兩人以一年的時間作口述與紀錄，2011 年蔡師兄終於將 Toyo 師姐奮鬥故事的手稿完成了。我閱讀後深受感動，在他們同意下節錄、改寫自蔡季男老師的原稿，於 2016 年在痞客邦的部落格，發表師姐的奮鬥故事。

蔡師兄除了將手稿留在慈濟聯絡處外，也複印一本贈與 Toyo 師姐作留念。

「不管遇到什麼挫折，都不要灰心。」Toyo 師姊抱着這信念，以堅毅的心，不向命運屈服。在起跑點落後的她，走過艱辛的前半生，努力的為自己的生命畫上亮麗的色彩。

她雖已離開人世，有人祝福她往生淨土，有人祝福她換個好身體、乘願再來。但她在人生路上以堅毅不撓的心，努力奮鬥的故事，將是後人的典範。

感恩她過去多年的關懷與照顧。虔誠的祝福她。

師姐即使在高齡時，也非常關係慈少、慈青的活動。這是 2011 年，獎學金發放時的照片。

後記：

1. 2016年，在社區的慈濟聯絡處作照片日誌時，看到聯絡處的師兄姐在 2014 年前，計畫將 Toyo 師姊的故事, 在大愛台的「人間菩薩」中播出。錄影、剪接、文稿等工作大致完成，但一些細節仍待處理, 暫停處理上傳到大愛台的工作。我閱讀文稿後深受感動，再向Toyo 師姊借了由蔡季男師兄為她寫的回憶錄手稿回家閱讀，才知道在 2003-04 年認識的 Toyo 師姐的生平故事。經她與蔡師兄的同意，將她回憶錄的部分內容與讀後心得，分成兩次發表在 2016 年我痞客邦的部落格上。2017 年後，我淡出慈濟社區聯絡處，因此我也不清楚 Toyo 師姐的故事，最終是否完成，也在大愛台的「人間菩薩」中播出。

2.上週與蔡老師聊天時，也談到Toyo 師姐往生一事。他說，去（2023）年 9 月，體弱的 Toyo  師姐來找蔡師兄，她竟然跪下用雙手將這回憶錄送給蔡師兄，感謝他為她的人生留下紀錄。當蔡師兄說到此時，我們難過的都快哭出來！蔡師兄正計畫將這手稿，藉洛杉磯〈世界日報〉的“大家來寫書”活動中出版。

3.Toyo 師姐生前一直很照顧我。例如，返台時還給我手工餅乾，讓我帶回台南跟家人分享。在感恩節、耶誕節時，邀我去她家享受她的拿手菜，讓我感受有如與家人過節的溫暖。

作好的碎花拼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