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公園小湖旁拍照時,一女士指著水上兩隻鵝以及牠們身邊的兩隻小寶寶,對她身邊的孩子說:「小鵝哩!大鵝生小貝比了!」
聽到她的話,我不禁咧嘴而笑。
幸好我戴著口罩,她沒有看到我的笑臉。
這是個很有趣、又很溫馨的小故事。
三、四天前,一對在湖岸樹上築巢的埃及雁 Egyptian goose, 孵化出兩隻小貝比。
就像美洲木鴨(林鴛鴦)一樣,當小寶寶孵化一、兩天,父母會離巢在樹下等牠們,鼓勵牠們從高高的樹洞上跳下。
當傻呼呼的小埃及雁跌落地面後,父母會帶牠們到水面上,將生活中的危險威脅降到最低。
這對小埃及雁在牠們父母的帶領下,到湖面上開始認識這危險又陌生的新世界,而我也在鏡頭上認識牠們。
只是公園湖畔,除了幾處寬約 20公分,能讓雨水流入湖中的缺口外,其餘全是垂直的水泥湖岸。
對於剛出生一、兩天的小埃及雁,從水面上要想跳上那湖畔水泥牆,再到附近草地覓食、休息,是非常不可能的事。除非牠們的父母,能從下腹往上推一把。
當埃及雁父母輕易的跳上岸上後,水上的小貝比們使盡吃奶的力氣,還是無法離開水面。
埃及雁父母只好又下水,帶牠們到其他像高牆環繞的水泥湖岸,作重複的嘗試。
當日,除了拍照的我,和一對作日光浴的男女盯著牠們看外,埃及雁的動作也引來湖上的一隻鵝。
牠游到埃及雁們的身旁,不斷的將頭放入水中,再抬頭對牠們發出叫聲。這奇怪的動作,彷彿是想驅逐闖入牠領域的埃及雁家庭。
埃及雁父母在大鵝不斷的奇怪動作下,急忙的跳上湖岸,對著水面的小貝比一直叫,但小雁們根本跳不上去,牠們只好又下水試著保護牠們的孩子們,但斯文的牠們根本不像加拿大雁有打架的勇氣。
如此來來回回數次,一旁的女士用手機錄影,焦急的問她身邊的男士 「該怎麼辦?」
而我也無心繼續拍照。
還記得兒時鄰居養幾隻鵝,每當經過牠們的身邊,就趕緊用雙手摀住傳宗接代的寶貝,因為據說牠們最愛小男孩的「男性尊嚴」。
這童年的阿達行為,今日看來真的很愚蠢;只不過到公園看水禽多年的我,卻不知今日為何大鵝會攻擊埃及雁,及其新生的小雁?
右下:公園的小湖,繞一圈約 1 公里。A 是埃及雁作巢之處,B 是大鵝驅趕埃及雁家庭之處,那裡小埃及雁無法上岸。 C 是4 隻大鵝的棲息處,那裡有斜坡方便上下湖面。 由 B 到 C 約 100 多公尺。左上:埃及雁的羽毛。左下:大鵝跟小雁一同游水。
只好繞圈走到湖的對岸,看是否可以嚇走這隻呆頭鵝。
但是讓我再看到的畫面,卻是跟我的想像完全不同。原來這隻以湖為家的鵝,將這埃及雁家庭趕到牠們位在湖西北邊的領域中。
這裡除了有一道斜坡方便小雁回到岸上外,住在這裡的 4 隻鵝,也能保護小雁免於烏鴉、海鷗、老鷹的攻擊。(上下圖)
這是湖面少數的缺口,斜坡方便小雁上去草地。一隻小雁爬上坡道,大鵝正看著另一隻小雁爬上去。小雁的父母在岸上等牠們。
埃及雁原生在撒哈拉沙漠以南,及尼羅河沿岸,被古埃及人視為聖物,常出現在古埃及的藝品上。
去年三月,在 3500 年前圖特莫斯二世 Thutmose II 法老王墓中,就發現一個裝著埃及雁木乃伊的箱子。
18 世紀時,英國人帶牠到英國畜養、展覽,而一些逃出牢籠的埃及雁,就在英國、德國等國繁殖成長。從此,生活在非洲的埃及雁,也出現在西歐多國。
美國原本也沒有埃及雁。最早出現埃及雁的地方是佛羅里達州,猜測牠們是由養殖在船上,從船員的加菜料理中逃出。
就像台灣原本沒有紅面番鴨,是由荷蘭、西班牙船員,從中美洲帶來台灣,而成今日的家禽。
這些生活在佛羅里達的埃及雁,有些沿著大西洋岸北上到新英格蘭各州,有些沿著墨西哥灣到德州,近年又成加州及奧勒岡州的“居民”。
因恪守一夫一妻的埃及雁個性溫和,不像成群結隊的加拿大雁,叫聲吵雜、便溺造成汙染、又具攻擊性。
而牠們必須在樹洞上築巢繁殖的習性,連美洲木鴨都找不到適當的窩了,也導致牠們繁殖的能力受限。
因此牠們的數量,無法像加拿大雁般能大量增加。
從照片可見到水面與水泥地面的高度差別,幸好有這坡道,方便小雁爬上地面。現在,牠們就住在大鵝的領域中。
這三天在公園湖畔,我的目光已由避寒的小斑背潛鴨、環頸潛鴨,以及一隻無法解釋來自何方的黑天鵝,轉到與鵝群一同生活的埃及雁家庭。
兩隻大鵝總跟著埃及雁父母,同時上下湖面,戲水、草地覓食、或陽光下打盹。
在鵝語雁聲中,大鵝的看護與陪伴,彷彿這兩隻非我族類的小埃及雁,也是牠們的孩子。
而埃及雁們對雞婆的大鵝,由最初的惶恐,到今天的友誼及信賴,也讓我感受到溫馨與喜悅。
我將一些照片傳給友人,寫著「疫情下的賞鳥收穫,真的超乎我的想像。」
我知道在未來數週,這些大鵝和牠的小朋友們,將會緊緊的抓住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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