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買了一小包的罌粟花種子,播撒在前院。從此,每到四、五月,就可看盛開的罌粟花。
記得當時種子包裝上,寫的是冰島罌粟,就認為它們就是冰島罌粟。直到一位格友,指正我它們花期的差異,我才了解它們的真正“身世”。
原來這十多年來,這些招蜂引蝶的是虞美人。
虞美人(corn poppy, common poppy, 或 Flanders poppy),又名麗春花、賽牡丹、滿園春、雛罌粟、小種罌粟花等等。
虞美人是罌粟科罌粟屬的草本植物,和可提煉鴉片的鴉片罌粟,皆同科、同屬,但不同種。
所以虞美人就不需像鴉片罌粟一樣,背負著鴉片戰爭敗戰的原罪;而且就算吞下一托拉庫的虞美人種子,也沒有遠親鴉片罌粟的麻醉效果。
虞美人原產於亞歐溫帶大陸,在古代中國即有栽種。
虞美人這花名,是名自楚國美女虞姬。
虞姬是西楚霸王項羽的最愛。在垓下之戰中,項羽被劉邦、韓信大軍,圍困於垓下。兵敗唱起悲壯的「垓下歌」後,項羽自殺身亡。
院子的虞美人
史書沒有記載虞姬最終的命運; 但後世詩歌、文學作品,通常以虞姬自殺殉情,作為霸王別姬的終曲。
而民間傳說,則帶著傳奇色彩: 虞美人自刎後,在她的墓地上長出血紅色的罌粟花。
因此,這株有著賽牡丹、滿園春、雛罌粟… 等名字的小花,就代表了虞姬這傳奇女子,也紀念她對愛情的忠貞。
原產於亞歐的虞美人,在東方古老的秦末漢初,留下淒涼的故事;想不到在將近兩千年後的歐洲,也目睹了另一段血淚史。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加拿大軍醫約翰中尉 John McCrae,在比利時的法蘭德斯戰場上,目睹了年僅 22 歲戰友的死亡後,有感而發的寫下《在法蘭德斯戰場》“In Flanders Fields”, 這首著名的英文詩。
約翰中尉在大戰結束前,不幸的在戰場上陣亡。他留下的這首詩,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最重要的詩作之一,也是當時最常被引用的詩句。
第一次世界大戰吞噬了超過兩千萬人的生命,而法蘭德斯戰場是戰爭中,最慘烈的戰鬥之一。
在當時的戰場上、與日後在比利時 Waregem 埋葬戰士的墓園中,皆可見開著血紅色的罌粟花,彷彿提醒人們那壕溝中的鮮血。
因此,在英國、加拿大等英語國家,在紀念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國殤日上,人們佩戴著紅色的罌粟花,紀念在戰場上陣亡的無數士兵。
因此這鮮紅的罌粟花,又被稱為法蘭德斯罌粟花 Flanders poppy, 或國殤罌粟花 Memorial poppy, Remembrance poppy, 也是比利時的國花。
院子的虞美人
近百年後的今日,在加拿大的紙鈔上,仍紀念著這 20 世紀初的傷痕。
如上圖,2001 到 2011 年在加拿大流通的 10 元紙鈔上的圖案是一戰紀念碑、《在法蘭德斯戰場》的部分詩句、及紅色的罌粟花。
而現在流通的 2012 年版 20 元紙鈔上圖案(下圖),則是一座建於法國,以緬懷在法國戰場上,陣亡的加拿大士兵及無名英雄的紀念碑;鈔票左右兩側,也有數朵紅色的罌粟花。而代表加拿大的楓葉,卻以灰色呈現。
網路照片
或許就是因為這血紅色的罌粟花,會讓人們憶起這段血淚的歷史,因此在美國有黃、橘、白、粉紅、玫瑰紅等多種顏色的冰島罌粟,比虞美人反而更受歡迎,也更常見。
這些日子裡,前院除了虞美人外,金黃色的加州罌粟花 California poppy, 也同時盛開著。
加州罌粟花是加州的州花,也是美國西南部數州,在春夏二季常見的野花。
加州罌粟花和虞美人一樣,在泥土中的種子,經隔年春雨浸潤後萌芽,在四、五月時盛開。十餘年來,它們沒棄嫌地長在這個疏於照顧的庭院中,年年盛開美麗的花朵,我想我們就是所謂的天作之合吧。😊
五月下旬,虞美人和加州罌粟花期將盡。
在播下種子、清除了這些乾枯的枝葉後,原本前院火紅及金黃色的罌粟花,就成為電腦中的檔案及腦中的回憶。
而懶骨頭我知道,明年的春天,它們將如候鳥般歸來,綻放美麗的花朵,在庭園隨著微風擺動。
加州罌粟花
後記:中文版的《在法蘭德斯戰場》 “In Flanders Fields”—copy 自維基百科
在法蘭德斯戰場 罌粟花迎風開放
開放在十字架之間,一排排一行行
標示我們斷魂的地方
雲雀依舊高歌,展翅在藍藍的天上
可你卻難以聽見,因為戰場上槍炮正響
我們死去了,就在幾天前
我們曾經擁有生命,沐浴曙光又見璀璨夕陽
我們愛人也為人所愛,可現在卻安息在
法蘭德斯戰場
繼續和敵人戰鬥吧
你們從我們垂下的手
接過那熊熊的火炬,讓你們將它高舉
你們若辜負死去的我們
我們將不會安息,縱使罌粟花染紅
法蘭德斯戰場
院子的虞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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